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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林十三双膝跪地：“请冯公公转告李妃娘娘。十三只求能够回到驯象所，做个为皇家豢象、驯象的千户。”

    冯保一愣：“我没听错吧。你不想升官，倒想降职？”

    林十三颔首：“驯象所是安养福地。北镇抚司是刀枪险地。回驯象所是对十三最大的奖赏。”

    冯保一声叹息：“还是你知进退！”

    隆庆二年十月，北镇抚使林十三因“飞扬跋扈，欺侮同僚”，被降为驯象所千户。

    当年腊月，在徐阶辞官五个月后，高拱奇迹般的起复回京，担任首辅。他与盟友张居正渐生嫌隙。

    腊月三十，林家一家人欢欢喜喜的在狗瘠薄胡同的老宅内贴春联。

    碧云焦急的抢过糊涂老公公林有牛手中的浆糊碗：“爹，这是浆糊怎么能吃呢？”

    林有牛交出碗，朝着林十三喊：“十三，逆子！什么时候能进北镇抚司？！”

    林十三苦笑一声：“儿在北镇抚司掌了一遭权，并不好过。早就回驯象所啦！”

    林有牛吹胡子瞪眼：“逆子！废物！我就晓得，我辛辛苦苦半生攒下的那点银子给你换了堂帖.全得打水漂！”

    刚刚过了童生试的林虎笑道：“祖父，您老人家又犯糊涂啦！”

    林有牛一阵咳嗽。

    九岁的福儿窜到林有牛怀中，给老祖父捋着胸脯：“祖父祖父，您老消消气。”

    林十三的小妾芸儿连忙给林有牛递上一杯茶：“公爹，喝口茶压一压痰。”

    林十三贴完对联擦了擦手。他暗自庆幸，幸亏离开了北镇抚司。不然手上沾的就不是浆糊，而是鲜血了。

    就在此时，一辆驴车停在了林家老宅门口。是嫁出去的王小串携夫君回门了。

    当年那个拿鞭炮炸粪坑的小串，如今已是妇人打扮，规矩有礼。

    她的那位夫婿赵公子一表人才，明年要参加顺天府乡试。

    王小串道：“爹，我先去了一趟棒槌娘娘庙，祭拜了我祖父。又去了一趟西山，给张老伯扫了墓。”

    林十三的玩宠师父、老管家张伯已故去一年。

    林十三笑道：“我的好女儿和好女婿回来了。今夜除夕，咱一家团聚，好啊！”

    入夜，滚烫的饺子被端上了桌。门口的鞭炮“噼里啪啦”响着，红色的碎屑漫天飞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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