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6章:空镜照无(上)-《气运烽烟:乱世执掌山河鼎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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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沈砚那滴承载着希望与决绝的人皇精血,并未如预想般融入狂暴的漩涡中心。它被一股无形的、冰冷的力量托住了!精血悬在漩涡之眼,像一颗凝固的红色琥珀,散发着妖异的光。紧接着,以它为核心,一面巨大得令人心悸的“空镜”自归墟深处冉冉升起!镜框是某种看不出年代的古朴金属,布满难以名状的刻痕,而镜面……那根本不是寻常的琉璃或水银,它光滑得吞噬一切光线,深邃得如同将整个宇宙的黑暗都压缩在了这一方平面之内!仅仅是看上一眼,就感觉自己的魂魄都要被它吸进去,彻底迷失。

    “那……那是什么东西!”霍斩蛟头皮发麻,吼声都变了调。他征战沙场多年,什么诡异场面没见过?可这面镜子,让他从骨头缝里冒出寒气。他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小时候,第一次独自面对荒野中饿狼的绿眼睛,那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,根本无法抑制。

    苏清晏失明的双眼“望”向空镜的方向,娇躯猛地一颤,脸色瞬间惨白如纸。“空镜……照见虚无……小心!”她的声音带着颤音,这在她身上罕见。作为天机门传人,她比任何人都更清晰地感知到,那面镜子散发出的,是一种何等纯粹的、否定一切的“空”之法则。那不是毁灭,毁灭之后尚有痕迹,那是彻底的抹除,是连“存在过”这个概念都要消除的终极恐怖!

    她的警告刚落,异变陡生!

    “呃啊!”

    “我的心口!”

    并非物理的疼痛,而是一股无法抗拒的精神风暴骤然席卷而来!除沈砚外,在场所有人,包括远在江南通过灵气感应此地的温晚舟,心口位置同时裂开一条无形的缝隙!没有鲜血淋漓,只有直达灵魂深处的战栗!仿佛有一只冰冷无情的手,直接探入了他们意识最深处,将那份连自己都不敢轻易触碰的恐惧,硬生生掏了出来,摊开在光天化日之下!

    每个人都在那心口的裂缝中,看到了自己最恐惧、最不愿面对的梦魇!霍斩蛟眼前一黑,发现自己被无数狰狞的、穿着各色敌军服饰的脚踩在脚下!铁蹄踏碎了他的黑甲,胸骨断裂的声音刺耳无比,泥土、血沫和某种恶心的黏液糊满了他的脸,他拼命想抬头,想怒吼,想哪怕在死前再拉一个垫背的,却被一只臭烘烘的、沾满污秽的靴子死死踩住后脑,整张脸都被蛮力摁进冰冷的泥泞里!他这位在万军丛中能杀个七进七出的龙骧将军,竟要像蝼蚁一样,在这种无人知晓的角落,承受如此屈辱的死亡?!不甘!滔天的不甘混着死亡的恐惧,几乎将他的意志撕碎!

    温晚舟则感觉自己坠入了一个无边无际的钱眼深渊!四周是翻滚的、金光闪闪的铜钱、银锭、金元宝,它们像是有生命的潮水,哗啦啦地涌来,冰冷刺骨,淹没了她的脚踝、膝盖、腰身……它们不再是带来安全感和力量的财富,而是变成了冰冷、沉重、令人窒息的枷锁和坟墓!她喘不过气,那些冰冷的金属紧紧贴着她的皮肤,挤压着她的胸腔,她的喉咙像是被无数金线勒住,她张大了嘴,如同离水的鱼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,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金色的、绝望的“海水”带着冰冷的重量,一寸寸没过她的胸口,她的脖颈,她的头顶!黑暗、冰冷、绝对的窒息感将她彻底吞噬!

    而苏清晏“看”到的,是一片无边无际的、连星光都无法穿透的绝对黑暗。唯一的光源,是前方那个决绝的、属于沈砚的透明背影。他正一步一步,坚定不移地走向黑暗深处,任凭她在身后如何撕心裂肺地呼喊,如何燃烧星力试图照亮前路,他都听不见,也看不见。那背影透着一种令人心碎的、彻底的疏离与告别,仿佛他们之间所有的羁绊、那些并肩作战的日子、那些暗夜里的低语和短暂温存、那些共同推演星空的静谧……所有的一切,都将被这永恒的、冷漠的黑暗吞噬、抹去,不留一丝痕迹……一种比死亡更冰冷、更彻底的恐惧,如同最坚韧的寒冰荆棘,瞬间缠绕住她的心脏,越收越紧,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!

    “沈砚……别走……”她无意识地呢喃,冰凉的手指向前伸着,却在虚空中什么也抓不住,只有一片彻骨的虚无。

    此刻的沈砚,心口同样裂开了无形的缝隙。但他看到的,与所有人都不同。他没有看到具体的恐怖景象,他看到的,就是那面“空镜”本身——那无边无际、吞噬一切、连“恐惧”这个概念本身都能容纳并消解的绝对虚无。那虚无,比任何尸山血海、比任何背叛离别都更令人绝望,因为它从根本上否定了“存在”的意义。

    然而,沈砚透明的脸上,却没有浮现恐惧。只有一种深深的、仿佛源自灵魂深处,累积了千百世般的疲惫,以及……一丝面对注定悲剧命运时,那种认命般的、决绝的温柔。他望着那面空镜,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,像是在看一个久别的、血脉相连却注定会伤害自己至深的亲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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